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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掺着光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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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难不成宴罢再去送点吃食?这也太假了罢?简直就是黄鼠狼给拜年,就差把“没安好心”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。越托着下巴愁云惨淡,漱石当她又是烦心戚廉隅,走过去给她肩按腿:“娘娘可还是为世子烦心?”

  原身不待见戚廉隅,身边侍女有此一问也实属正常,越自然无法道出真实想法,只随口道:“他犯了这样的错,还不肯认,真是冥顽不灵。”

  旁观者清,越对六皇子的情感也向来是瞒不住亲近的漱石枕二人的,在她俩看来,娘娘确实迁怒太过。

  小世子委实孤苦,漱石接住她的话头,意图给他说两句好话,缓解这两人之间的紧张氛围:“娘娘,世子那样乖巧沉稳的性格,向来不会讨巧献媚的。

  皇上大概也只是瞧他年纪小,猎得一匹小鹿辛苦,这才将那彩头赏给了他。后头不也给六皇子补了一把七宝祥彩雕弓么?可见心头还是器重六皇子的。”越顿住。

  原来罚跪三天是为这么个小事。原身也太过偏激了罢?实则皇上自打半年前戚廉隅策国论出世,辩论场上气定神闲,噀玉珠,锋芒初

  就对其青眼有加,陈越颇觉这戚廉隅小小年纪心思深重,觊觎帝位,愈发瞧他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。围猎之时,六皇子一骑绝尘。

  原本拿个彩头是板上钉钉,谁知只因戚廉隅带回了一匹活鹿,龙颜大悦,反而将那彩头给了戚廉隅,正好给了陈越发作的机会。

  只是这承恩之人,难以推却圣恩,迁怒于他实在是没有道理。陈越前头这般对他百般刁难,难怪后头戚廉隅对她也不留情面。

  但奈何越现在披着的正是那蛮不讲理之人的皮,只能咽下这苦果,她含糊“唔”了一声也不再说话。漱石见她不愿开口,也不好多言,只能点到为止,就此作罢。

  太阳西斜的时候,越正要换上宫装赴宴,偏殿的小太监却着急忙慌跑过来,眼眶都憋红了:“请娘娘去看看小世子,世子晌午开始胃便烧得厉害,刚刚又吐了。眼下人已昏过去了!”

  越:…要命要命,话本里好像没有这一出啊?见越神色不好,枕当她恼这小太监瞧不清形势,率先轻叱道:“大胆!娘娘面前这般不成体统!”

  越顾不得这些,当下起衣袍“去看看。”赶过去的时候人果然还昏着。太医正开了药方子代宫女注意事项,她连忙上前去问:“怎么回事?”

  太医作揖行了礼,这才抬头回话,眼里不甚认同:“久饥不可暴食。世子饮食过度,脾胃难以承受,又引风入体,一并发了高热。”

  越早先本就是心绪纷杂,一时没想到这处。原不过是顺水推舟请人吃顿好的,怎料好心办坏事?她走到边坐下,弥补般拿了案几水盆里的帕子绞了放到戚廉隅额头上降温。

  似是梦里也睡不安稳,他浓眉紧拧,面颊泛着不正常的红,门牙咬在下,直咬得泛白失血。越瞧得不舒服,眉头皱了几皱,伸手解救出了他的下。罪过罪过,小男主真是多灾多难。这不能折在她手里了罢?因着这一档子事。

  她晚宴也仅是走了个过场,了个脸。所幸皇上本就不甚在意她这个人,问都没问就放行了。

  只是六皇子却在她临走的时候多瞧了几眼。越没空搭理他,敷衍一笑应付过去。天色早就暗了下去,她离喧嚣的宴席愈远,秋老虎未过,但她还是分明察觉到些许凉意。回来时正巧看到侍女端了药要进去。

  她把人拦下来,接过漆盘,轻巧推开了门进去。戚廉隅睁眼时看到的就是越盯着手里搅动的药碗,烛火明明灭灭,她半边脸颊都隐在暗处,神思莫辨。

  他眉心狠狠一跳,撑起身开口唤人:“娘娘。”屋里下人早已遣到外间,安静得很,他猛然一出声,吓得她手一抖,差点将那药洒了。早先照料他的时候不醒,非等她憋着坏的时候抓个正着。

  这就是男主对反派的警觉吗?“醒了啊…”越呵呵一笑,掩饰尴尬,却发觉反派这样傻笑委实算不得好看,反而更尴尬了些,只能轻咳一声“喝药了。”

  而她这一番动作,落在戚廉隅眼里就是心里有鬼,自然不肯乖乖喝药,着眉沉沉看过来。人不大,疑心倒是重。

  虽说她刚刚确实生了下药的心思,但是到最后不也是没下?这眼神着实太让人心寒了些。心理犯罪也能叫犯罪么?越他对自己岌岌可危的信任,倒打一耙:“怎么?你怀疑本宫在这碗里加了料?”

  戚廉隅冷眼看着。尽在不言中。越轻嗤一声,没有犹豫,拿起勺子自己先喝了一口…夭寿了!这药是真苦啊。越没有什么吃药的经历,但话本里不都写么,自证清白都会先喝一口。虽说书上也写了药苦。

  但没真正吃过苦的人怎么想象得出来?她狠狠抿了抿,忍了几忍,才下泛酸的苦味,没吐出来。

  “此事因本宫而起,此番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。真要杀你,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,你也值得本宫背负这骂名?”越重新端起架子,语气不屑,她手往前递了递,要他接过碗去自己喝了,却见少年仍是目光平淡不为所动。

  难不成男主也怕喝药?啧,麻烦。越看了看手里凉了大半的汤药,和垂着眼睫的戚廉隅,身子微抬起来往前坐了坐,靠得愈发近。戚廉隅自然也察觉到,抬起头正要开口,却被抓住这松了牙关的机会,灌了一勺药。

  伺候人这事儿,越也是头一回,十分难把握力度。瓷勺磕上他的门牙,清脆的一声响,原本戚廉隅就并不配合,勺子里的药泼了大半,顺着嘴角淌过下巴,再滴到锦被上,晕出一小团浅浅的棕褐色,上却是不一样的潋滟水波。

  越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圈,浑不在意他不可置信和忍辱负重的神色,重新舀了一勺,又要往他嘴边送去。这下他再也无暇再说话,伸手夺过碗勺。勺子从越手中落下,当啷一声掉进碗里,溅出一小圈药汁。

  他拇指按住勺子,直接对着碗缘,昂起脖子,喉结滚动,三两口灌下。越眼见他将药碗重重放回漆盘,抬袖狠狠擦过嘴和下巴,摩挲得发红。连脸颊也比之先前红了许多。少年抬头看向她,眸光仍是淡淡。

  但越却读出了明显的送客之意。“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?”越不甚在意地起身,理了理皱的裙子,顶着他的目光从容走了出去,而戚廉隅却狠狠盯着她的背影,攥着的拳头愈紧。

  待人走出去许久,周遭再没有了声响之后,他才将目光转向碗勺。残留在碗底的一小滩褐色的药汁犹自颤动,掺着光晕,暧昧得出奇。戚廉隅狠狠闭上眼睛,她究竟知不知道…?!

  ***越不是没想着把药下在那碗药里,毕竟戚廉隅昏着。身边又没人,怎么瞧都是个好机会,但确实太过明显了,原本关系就僵的两人,一方莫名跑去送温暖,换谁不起疑?以身试药这法子她是早就想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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